金景芳1940年入复性书院师从理学大师马一浮先生,马明确将金列入弟子名录,这是学界公认的师弟关系。不过,在复性书院时金老主要是用一年时间刻苦攻读《春秋》经传,也很得马先生赏识。金老在世时说过自己未曾学到其师的理学路数,显然是金老自述其“由经学而入史学”的学术路径与乃师的理学、佛学乃至玄学不同。马一浮先生的国学,基本上是其游历北美、欧日前后,自己研学兼与马君武、谢无量等人切磋的结果,也可说是自悟自修而成才。蔡元培曾邀其任教北大而不应命。
细绎金老终身所从事的古史学、易学的门径,除了主要得力于其发愤自学的因素之外,恐怕与金毓黼先生颇有些渊源关系。比马一浮仅小4岁的金毓黼26岁始入北大学习,师从黄季刚等先生,故其东北史地研究和史学史研究成就卓然。金老三四十年代在奉天、安徽多次追随金毓黼从事政务和中学教务,颠沛流离中过从甚密,自当有学习汲取之处。至其著成《易通》,申请民国教育部学术奖之时,乃请金毓黼先生具名书写推荐评定意见,并且中了三等奖。缘此,他虽然没有大学和研究生的文凭而得以聘为东北大学教授。由此,不能不说金老在古史领域虽无明确的师承关系,但以其超凡的领悟能力颇能于时贤之外而有独立见解,堪可谓大器晚成的学者类型。当然,我们如果将金老置于清代学风的余绪中分析其学术特点,则似可见其“宋学”的取向,但并非理学的路子。金老晚年常常督责学生苦读经书白文,正是宋学家所谓“书读百遍,其义自现”的自悟功力。金老的学术理路似难归结为“汉学”支脉,他很少卖弄考据的功夫,偶作发覆之论,必是功力透于纸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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